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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教堂

镇魂——论·和面的重要性(九)

赵云澜想起沈巍说过,许龄身上有来自黄泉千尺之下,幽冥之物的气息,也就是阴差对她的标记,再联合上种种惹人质疑的点,一瞬间仿佛猜到了什么,又不敢确信:“呃……请问,阴差大人特来此处,是来拜会斩魂使大人的吗?”

阴差久久没敢往沈巍这边看,他本来就自带生人勿近,退人于千里之外的技能,加上今天心情还不是特别好,谁还敢去惹他这尊大佛。阴差90度的腰又低了低:“回禀令主大人,小的是来收走一名女子性命的。”

“该女子是不是叫许龄?还有、龙城中学近半年来发生的命案,跟你们有没有关系。”赵云澜对待地府来客向来恭恭敬敬,从未借沈巍的地位耍横搞特殊,像这般长驱直入的实在不多见。

沈巍的愤怒显然不是冲阴差来的,他抬手将斩魂刀收入鞘中,深不可测的长袖在夜空中扬起,天台上摆好了一排火盆、每一个盆里都有千八百两冥银,他说:“不必多礼,起身吧,慢慢说。”

阴差心知地府跟此案有脱不开的关系,没有像接赵云澜打赏那般面露喜色,反而更加紧张,黑气哆哆嗦嗦道:“卑职谢斩魂使大人。回禀大人,最近有一名在逃的死者,经过核实正在龙城中学范围内,所以地府开始了大范围的搜查……”

沈巍走到阴差面前,二人的身高差路不止一星半点,离远看就像爸爸带着孩子:“搜查?地府的搜查就是漫无边际的抓人吗?为何不向本使汇报?”

阴差险些给沈巍跪下,满脸黑线道:“大人…卑职一开始认为是生死簿出现误差,后来才知道是有人借用外力逃脱地府的追捕,卑职以为……可以自行处理。”

“以为可以自行处理?”沈巍怒气勃发,长袖翻飞斥灭了盆中火,赵云澜感觉下一秒自己的未婚妻就会原地爆炸:“阁下以为的事情还真准啊!”

这次是冲着阴差来的。

赵云澜被吵得一头雾水。内情大概是一名生死簿记载的死者借助外力逃脱了阴差的追捕,然后阴差只好根据指定信息抓人,而且……没有一个抓对的。

既然许龄被沈巍说成是最后一名死者,也就是说……她才是生死簿上真正应该被带走的人。难怪赵云澜一直觉得这小姑娘怪怪的,说什么也不说清楚,逼得急了就直接骂街。

沈巍单手握住刀柄,用一种附有穿透性的眼神注视着脚下的水泥地:“借助外力,之前她一直借助外力逃脱追捕,这一次为何会有疏漏,难道是帮助他的人收手了?”

赵云澜走到沈巍旁边,以只够两个人听见的语调说:“是鬼面吗?如果是他时间轴正好对的上,他刚一投生人胎,许龄就被阴差标记了。”

除了亲爱的赵小面同志,还有谁会特意给斩魂使大人找事儿做?

沈巍摆手让阴差暂且退下,有些事情他要亲自拷问,待黑气重归冥府,黑色的长袍凛然退却,方才震慑人心的领袖又恢复成一派书生模样:“我们去女寝,必须让她说实话。”

214寝室中,许龄和祝红大眼瞪小眼已久,祝红懒得跟这种不懂事儿的小屁孩交流,还敢骂特调处处长?要知道,怒怼赵云澜只是特调处工作人员的福利,她又不是编内人员,凭什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。

其余的学生被祝红给弄晕了,许龄开着台灯,灯光柔和不刺眼,映照在她憔悴的脸上,因为‘怕死’,她吓得好几顿都没吃了。

祝红的手机调成了振动,裤兜里嗡嗡一震。来点显示鬼见愁,短信内容:楼顶的事解决了,我们马上去寝室,你先将许龄稳好,别让她再骂街。

许龄倒是眼尖,见祝红看手机马上问道:“红姐姐,是不是赵大哥他们回来了,事情都处理好了吗?”

祝红翻了个白眼,不久前还你们警察什么的,没过几个小时就叫大哥了?小小年纪心眼颇多,真够恶心的:“听小妹妹的语气,倒像是上级审问下级,处没处理好是特调处的事儿,能保证你的安全就够了。”

许龄没被赵云澜怼过,被祝红一怼反而弱了下来,猫儿一般伏在桌子上:“知道了……”

这时,寝室的门被推开,手法及其恶劣,听声音都会误以为是用脚踹开的,更令人惊讶的是,开门的人是沈巍。他快步走到许龄身边,被凡人骗得团团转,早知道就应该当机立断把她带回冥府严刑拷打。

十八层地狱走下来,就不信她不说实话。

“许龄同学,你说实话吧,人生功过自有定数,福禄自有定数、寿命长短自有定数,你又何必逆天而行呢?”沈巍一口气说了三个自有定数,放在心理素质不好的人身上,铁定当场飙泪。

许龄听过他的话,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,她双手紧握,指甲陷进肉里,静谧的长夜可以听见她的咬牙声:“自有定数?凭什么?凭什么上辈子的事情要让我来偿还?”

人总说下辈子、下辈子,如果这辈子怎么样,那么下辈子我愿意怎么样。试问,你走过平淡的一生,途经黄泉奈何,饮下一捧忘情水,前尘往事便再也不会记得。

下辈子,你投生成为另一个人,你不会记得前尘的种种,又凭什么为上辈子的一个陌生人还账?

就因为是一个灵魂吗?

赵云澜长叹一口气说:“你别太激动,慢慢说,我们都听着呢,只要你悔过,我们会宽大处理的。”

“好…………”许龄点头回应:“一年之前,我碰见一位戴面具的男人,他附有神力,可以看穿古今,割算阴阳。”

赵云澜嘲讽道:“不就是个算命的吗?”

“他告诉我,我的前世生活在一处偏远的山庄里,丈夫在我怀孕之后就去世了,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,村子里有一户人家的小孩生了麻疹,我就跟村民一块去探望,结果……就因为我的到场,害的孩子麻疹没有发出来,生生的给憋死了。”

(有一种说法,怀孕和见红的女人,不能去看生疹子的小孩,双身板会把孩子扑死。)

“后来,那家人便不依不饶的,我借着夜色就逃了出去,再也没回来,浑浑噩噩的过完了这一生。那面具人告诉我,前世垂髫小儿因我而死,所以今生定然不得善终,他推算出我命不久矣,教了我一种方法隐藏自己,但是……一定要找到同样命格的替身……”

“所以,你才让妹妹替你去死?”沈巍面无波澜地问道。

“我也不想这样,可是我真的不想死……我只是想好好的活着而已,没想到会害死这么多同学。”许龄目光真挚地盯着赵云澜,以求博得同情,因为她觉得人畜无害的沈教授貌似并不如想象般温和。

至于赵处长,他被沈巍掰成了蚊香,不吃女性美人计。

“你不想死?其实谁都不想死,你就没想过今生的所作所为,又会报应到来世上?”赵云澜坐在寝室床上,翘起二郎腿问道。

许龄一拳砸在桌面:“我能被前世报应,凭什么不能让后世为我买账?我不后悔,至少多活了半年的时间……”她说着便泪目了:“其实那天晚上我的身子根本没来例假,是面具人告诉我,我今晚会遭遇不测,死于非命,即便是今天躲过了,明天也躲不过……是他告诉我,妹妹可以替我去死,是他教给我隐藏自己的方法……”

沈巍不能理解凡人对生命的渴望,强迫自己将心比心道:“冤冤相报何时了?事到如今,你是否知错?”

许龄目光呆滞地点了点头:“知错了……”

‘当当’,从外面传来敲击窗户的声音,沈巍走过去拉开窗帘,一只小傀儡手中举着一张纸,往窗面上一贴,纸张竟然穿墙而过。

接过纸张阅览完毕,沈巍擦出火花将它烧了,回到许龄身边问道:“你既然知错,是否甘心死后落入十六层地狱受刑?”

许龄的无力道:“甘心……”

沈巍摊开手掌覆在她眉心,一股力量正从她的大脑中剥离出来:“今生,你将不会记得自己做过的一切,你会潜心读书,孝敬长辈父母,替妹妹尽未尽之事。”

说完,许龄便伏在桌子上憨憨大睡。

事毕,此案就算告终。赵云澜让大家回去睡觉,自己和沈巍也开车回了家,路上他不解道:“你抽走了许龄的记忆,让她不记得自己间接杀妹的事实,不算影响了地府的秩序吗?”

沈巍转动方向盘切了个档位,说道:“我收到了阴差送来的信件,是许龄妹妹的口信,她说希望我们能放过她姐姐,至少让她过完这辈子,父母就剩下她一个女儿了,不能再没了。”

赵云澜心说斩魂使大人真的快被这暖暖的世界同化了,道:“怪不得你问她甘不甘心在死后受惩罚,对了,那些被阴差误抓的女生能复活吗?”

沈巍摇了摇头:“别说尸体都已经火化了,就算有,也无法复生。”

赵云澜打抱不平道:“那她们都白死了?”

沈巍沉默不语,迟迟没有说话。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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